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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萍人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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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逆旅,浮生煙景,佇留腦海的陌生人,幾希? 善良是熒熒小火,陰暗叢林裡閃爍,沒有月的夜,微光引路,一絲慰藉;有時,不經意地,你也可能會為他人點亮最深沉的一刻。 那年我和先生自助遊到歐洲火藥庫巴爾幹半島。南斯拉夫內戰前,陰雲密佈,通膨嚇人,零星戰火時起,由北方琉比亞纳,向南一路至都伯尼克又住了一個禮拜。往往前腳走,炮火就跟到。我們一改之前在各地長住的旅行習慣,向美麗的亞得里亞海岸告別後,到了馬其頓只匆匆一瞥,便決定縮短行程,直下希臘。 在車站Skopje遇見了一個西班牙的背包客Xavier(哈維爾),三人把行李綁上車頂,即緊鄰相坐。長程的老破車,龜速搖晃。期間我們甚少與這位靦腆的二十多歲小夥子交談,他的英文不甚通。司機老大是民風驃悍的斯拉夫縮影,時而停車抽根煙,吃個飯,休息小解...。我們默契地守望,疲憊已極的他,這才安心地閉眼。過了十多個鐘頭抵達終點站,三人如大旱初遇雲霓,相視而笑。記得滿臉鬍渣的哈維爾,有一口整潔的白牙。 背著行囊的三隻自走龜,步行了好一段路才抵希臘關防。他順利通行,先生和我卻被攔下,被勒令回Skopje辦簽證。移民官刁難,旁邊的海關官员倒非常斯文有禮,十來歲的兒子正好在旁邊,熱心當通譯,才搞明白我們不是要偷渡。 希臘小子說:這裡從沒見過中國人出入。直到我們解釋從北希臘南行到雅典後,一定會離開貴國,還出示兩张預定的愛琴海郵輪船票和離境機票證明。移民官仍不准,板上敲釘地要我們再搭車返回Skopje請领事館掛保證。他或許認為這兩個頭臉乾淨的人雖不太像偷渡客,難保不是動搖希臘國本的間諜! 先生建議何不如直接請示雅典使館呢?移民官這才勉强打電話問雅典那邊如何處置。但,電話沒人接,因為是週末! 我和先生就在海關的長椅上渡過希臘的第一夜,看不到星空。令我們感動的是,哈維爾竟然沒走,就默默守在我們旁邊,過了幾個鐘頭,才抱歉地說得先離開了。我和先生重重地擁抱了他。到今天我們還在想,他為什麼會留下陪我們?是短短公車旅程滋生了革命情感,覺得撇下我們不夠道義?漫漫獨自旅行中,想必他常感孤獨,擁抱的那刻我看見了他眼眸濕潤。 在窘迫情况下我們沒合照,只留了姓名,為此深感遺憾。 次日,電話終於打通了? 也不知其人的更高層領導,明智地判定這兩人應不會死皮賴臉苟活在他們的神聖國土上,勉予放行。 回英國後,住在Emperor's   Gate的公寓,冲出之前的照片,又想起...